“没什么好见的，如今你我都在帝都，有机会时自会相见。”
“所以你会留在帝都？”楚南弦抓住了话中关键，顿了顿道：“莫非是因为清挽？”
褚淮序薄唇微勾：“你不是一直都想让我留下来么？”
他避开沈清挽不谈，这在楚南弦看来不是逃避是什么？
沈清挽乃大邺右丞之女。
她与锦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是帝都所有王孙贵胄认为的天造地设。
七年前清挽曾在他离京时许诺，待他行军归来定会身披红装嫁他为妻。
只可惜世事如梦人事如花。
一道圣旨就轻易将她许配给了大皇子楚骞承。
如今锦瞻归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红颜嫁作他人之妇。
锦瞻嘴上虽不会说些什么，但心里多少肯定是会不舒服的。
“我知道你心里怨她，可她也是逼不得已。”
“呵，怨？”
怨她什么？
褚淮序低低一笑，抬眼凝视：“殿下，你了解末将吗？”
末将？
他很少在楚南弦面前自称末将。
楚南弦清俊的脸上透着一丝无奈：“锦瞻。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偷过师先生的酒，一起戍守西塞七年之久，如今你还来问我是否了解你？”
“殿下既了解末将，就应当知晓末将从未对沈大小姐起过嫁娶心思。”
“早在离京那日，她与末将表明心意时末将便已回绝了她。”
回绝？
楚南弦蓦然间想起七年前离京出城那日。
沈清挽早上还在为锦瞻要远去西塞哭得梨花带雨，午后军队出城时却没来相送。
如今才知道原来是被他这个家伙伤了心。
才貌双全的丞相小姐为了万俟将军这些年来拒绝了多少高门子弟？
谁知他小子竟直接拒绝了人家姑娘的心意。
沈清挽身份尊贵，配他万俟煊可谓绰绰有余。
楚南弦神情淡然，嗓音低柔：“你眼光真够高的。”
“殿下眼光不高？”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想当初在西塞被多少当地的小姑娘穷追猛打，殿下不是照样连看都不看一眼。”
提及此事楚南弦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
在他的观念里讲究门当户对。
出身皇室，他的婚姻或许也并不能全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不是万俟煊。
他没有与整个家族对抗的勇气。
自大邺开朝以来，万俟家族世代为官，家族每一代都身居高位尽心尽力地辅佐大邺朝君主。
不过万俟家为官的人无一例外全是文官，在万俟煊之前还从未出现过一位武官。
当初万俟煊的父亲为了逼他读书考取功名可谓是神伤了许久。
万俟煊天生反骨，万俟大人越是安排他做什么他就越是与之对着干。
最后翘了科举考试，偷偷入了军营。
楚南弦不着痕迹地将话茬扯开：“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罢。听说昨夜你大张旗鼓地在帝都城里搜罗，好不招摇。”
“没办法，小姑娘不听话。”
“跑了？”
“嗯。”
“正常。”
对于小姑娘逃跑这件事楚南弦并不觉得奇怪。
恰恰相反。
他认为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正常反应。
就因为他对他足够了解，他这位兄弟对女人从来都是平淡如水，不知爱怜。
撇开身份地位不谈，就凭万俟煊这性子估计也就只有沈清挽会对他誓死追随。
惹得楚南弦不住感慨：“就你这个样子以后也不知哪家姑娘敢要。”
对于这种事万俟煊从不担心，他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和谁成亲然后共度余生。
这种事情他向来不急。
怕只怕是家中的祖母爹娘沉不住气。
“对了，如今不是还有那位苏姑娘吗？你与她现在是名义夫妻，你们可有同过房？”
楚南弦端起一杯烧酒喝了一口，却见对面那人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可就因为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差点没让他把刚入嘴的酒又喷出来。
他蓦地正色沉声，又道了一句：“什么？”
“同房不同床，并非你想的那样。”
如此啊。
搞得他还以为这位大兄弟铁树开花了。
“不过话说回来，事了过后你要如何处理这位冒充苏大小姐的苏姑娘？”
“我察过她的底细，她只是苏尚书与一名村妇所出的庶女。苏府的丫鬟仆从对这位庶出小姐的事都有意避而不谈。目前关于她的信息少之又少，想来苏府并不重视她。”
褚淮序默了默道：“当时她被送到婚床上时气息微弱，她在苏府时应当被虐待过。”
楚南弦调侃：“你观察得还挺仔细。”
褚淮序不禁想起那夜小女人娇软的触感，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升起一种奇异感觉。
等褚家这档子事处理完后他就可以以真正的身份身份返朝了。
那小女人时至今日还不知自己所嫁的褚淮序早在西塞时就已被捕入狱。
而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他万俟煊。
他们这场婚姻就像一场闹剧。
她不是真正的苏千妤，而他也不是真正的褚淮序。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对楚南弦说：“届时，我会放她离开。”
楚南弦闻言轻轻一笑：“去哪？回苏尚书府？”
话音刚落，褚淮序怔了。
也是。
站在她的角度一想她似乎就真的无处可去。
“要不，你就将她纳入将军府中做个妾室也并无不可。”
他想也没想就道：“麻烦得很。”
楚南弦：？
褚淮序：“这娘们娇滴滴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唧唧能有什么意思？”
楚南弦垂头哑笑。
就算再有意思的人只怕在万俟煊那里都会觉得没有意思。
……
落夜后。
帝都城中青鸢楼里，衣香鬓影，竹音靡靡，一派奢糜景象。
“婠婠，婠婠，哎呦！我的心肝儿欸！弄了这么半天你怎么还在上妆呢！”
浓妆艳抹的老鸨推开门后发现那人竟还在梳妆镜前慢慢悠悠地上妆，心脏猛然间收缩。
“哎呦，我的姑奶奶呦！你知不知道末爷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了多久了，再等下去末爷定要生气了。”
老鸨急得在她身后打转转。可无论再怎么急，也只能在言语上好好地与她说道。
毕竟这崔婠婠有褚家末爷罩着，谁也不敢自找麻烦去得罪了她。
崔婠婠红唇轻启：“让他们再等等吧，我还没弄好。”
老鸨为难：“啊，这……”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随之是有人踱步进门的声音。
那人负手而立，目光静静地停注在她身上，唇角噙着淡谈的笑意。
“我家婠婠可又是在耍什么小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