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触感从耳朵的部分传来，路微怔怔地看着宴瑾扬，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男神扶完他的头，想被电了一样抽回手，冷着脸解释道：“刚刚你的头掉了。”
路微恍然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敢说。
从开口坦白开始，他已经逐渐从刚刚重生的喜悦中走了出来，再一回忆过去的这些天，只觉得浑身发凉，心慌得像是要缩成一团。
过去的几天，他一只坚信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灰飞烟灭，完完全全在这个世界消失，于是便十分厚脸皮的接受了“背后灵”这一身份，趁着没人能看到，就本着及时行乐的想法，先是偷看屏幕，接着越来越过分，因为无聊，开始跟他絮絮叨叨，甚至碰过他的衣服和肩膀，还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秘密一个一个被揭开。
虽说留在他身边是无可奈何，但站在宴瑾扬的立场上，被一个根本不熟的透明人跟踪了足足十多天，只要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更何况自己在透明的时候，做过的事，对他说过的话，现在想起来，竟有点像是痴汉。
还好自己没有全说，不然，这样的喜欢，对男神来讲，一定属于无妄之灾……
路微闭上眼睛，做好了被男神骂一顿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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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的责问并没有来，宴瑾扬对他的话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化，眼神左右闪躲，半晌，才问出了与隐私、掉马等事没有任何关系的问题：“怎么想到要来京城旅游？”
“嗯？”路微歪了歪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赶紧拿出搪塞保姆阿姨时编的借口，低着头小声答道：“因为报名了a大，想要提前来看看。”
“这样啊，”宴瑾扬靠到桌边，像小孩子一样低头摆弄着双手，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依旧没去纠结路微这几天都看到了什么，而是像是普通邻居那样寒暄：“那，高考考得怎么样？”
路微：“还好，我高三有认真学习。”
宴瑾扬：“那就好。”
说罢，继续沉思。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尴尬的气氛充斥着整个教室。
期间，几个人从教室外经过，透过窗户，面色怪异地看了眼对着一副骨架发呆的宴瑾扬。
路微忐忑不安的心迟迟没有落下，他知道宴瑾扬一定会生气，对他这样客气，一定是因为良好的教养。
可这种沉默的愤怒反而更让人心颤，像是高悬的达摩克斯之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在他这个反派的身上。
好在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宴瑾扬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你刚才说，你已经去世了。”
“是，”路微点头：“我刚刚从身体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有人试过鼻息之后摇头，还说可惜了。”
听到这里，宴瑾扬眉头紧皱，深深地看了路微一眼。
路微被铁架牢牢架着，连躲开都做不到，想要低头又怕再吓到对方，只好正面与他对视，心虚地问道：“怎么了？”
对方看起来是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停住，转身将扫帚放进角落后，对他道：“这里人来人往不方便，你愿不愿意先跟我回去，等我给你重新买一副骨架？如果只要是骨架就能进，我们就回去说，如果只能进这一副坏的，我再回来，看看能不能跟学校买下来。”
“可以吗？”
这样近乎温柔的询问让路微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忙不迭地点头：“好，都听你的。”然后回忆着刚刚从骨架出来的感觉，闭着眼睛向前一冲。
出来了。
宴瑾扬眼看着刚刚还支棱着握肋骨的骷髅迅速一瞬间泄力，胳膊腿全部耷拉下来，深呼吸了一下。
随后，侧过头，对着空气小声询问道：“那，我走了？你先跟上。”
路微自觉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跟上。
一开始还保持着疏远的距离，但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加速，与对方并肩。
心有灵犀一般，宴瑾扬不自在地转了下头，眼睛看的地方恰好与路微重合，小背后灵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习惯支配，连连道歉，又回到了对方身后。
二十分钟后，a大附近的医学器材店。
看店的雇员是个勤工俭学的a大女生，因为店长不在，正拿着手机看剧，听见开门的声音后，头也不抬地说了声“欢迎光临”，待对方走到柜台边，才不耐地抬起头——下一秒，立刻切换了表情。
工学院离信息学院很近，女生上课的时候，经常能看见这个颜值高到能成为校草的男生，奈何对方从不参加社团和校级的娱乐活动，所以没有被大家熟知。
店员赶紧放下手机，把鬓角的头发掖到耳后，露出了个甜美的笑容：“你好，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面前的男生不为所动，好像感觉不到迎面的春风，冷淡像个机器人：“这里有没有人体骨架？”
店员：？
买人体骨架干什么，难道这位帅哥转到医学院了？
她虽然疑惑，但还是尽职尽责地介绍道：“有两种，放在后面了，要不你过来看看？”
走进昏暗的仓库，女生指着角落处几个箱子：“这个东西基本上没人买，所以老板就一样进了一种，都是170高，左边的贵一点，用的是环保材料，您想要哪个？”
说着，将两个盒子打开，一手将其中一个的头骨折进胸腔，展示给对方看：“你可以试试这个，这个关节比较软，怎么掰都没事。”
接着，她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冷清严肃的帅哥向后蹭了一点，又向后蹭了一点，转头看着她的脸，坚决不把眼神分给那两个骨架，梗着脖子说：“谢谢，要另一个。”